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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
有关寒冷的记忆
  􀳀张峰青

  隆冬的寒风,无孔不入。它总会在不经意间,吹打着人的脸庞,浸冻着人的双手,再钻入人的衣襟或衣领,以一种冷彻心扉的方式,寒冰刺骨般袭击着人的感官,让人感受到寒冬的严酷。
  记忆里的冬天是寒冷的。这种冷让人疼痛,好像一张嘴,呼出的气息就会瞬间凝固;好像一说话,吐出的每个词语,都会因为严寒而破碎。冬天的早上,即使不下雪,厚重的霜气也会将地面、草叶、树木铺染成白色。走在寂寥的路上,能听到鞋底与路面碰撞发出的坚硬的回响;穿过雾凇,似乎能听到空气被划破而发出的窸窣之声。
  祖母在世的时候常说:“最不爱冬天,把人冷得缩手缩脚,啥活都不想做。”只要冬天来临,祖母的装束就是这样的:一条宽大的褐色围巾将头脸和她平日里扎在头上的蓝色手帕包裹起来,只露出眉毛和眼睛;黑色的大襟棉袄,显得臃臃肿肿,用布带绾成的纽结,扣得严严实实;从来没缠过脚的裤腿上,也绑着黑色的布带,让鞋面到脚踝连同裤角裹挟在一起。每天早上,祖母起得最早,她将喂养的鸡早早地放出来,让它们在向阳的墙根觅食;她把堆放在房檐下的柴草填入炕洞,再引燃一把火,让柴草在炕洞里跳跃。最后,她还会在灶膛里点上温火,加热半锅的凉水,以备全家人的洗漱之用。每当这些活做完,祖母会将双手藏在手腕的袖筒里,蜷缩着身体,咂嘴咋舌,吸着凉气,走进屋门,再次感叹:“今年的冬天太冷了,比往年都冷。”记忆中,祖母说的这句话,年年没有改变过,似乎是冬天的气温一年更比一年冷。
  上初中那些年的冬天,我早晨起来发现毛巾冻僵了,似乎稍微用力,就有被折断的可能。屋外的寒气好像带着锋刃,尖刻而凌厉。许多同学的手被冻破了,写作业时连笔都拿不住。那个时候,教室的顶棚是完全敞开的,直接能看见屋顶。冬天的风就从屋檐的木椽缝隙钻入教室。一到三九天,教室里冷得像冰窟。因为寒冷,只要一下课,同学们就在教室的墙角“挤暖暖”。大家排成队,以相互挤撞的方式,增加运动量来御寒。每个人紧靠着墙壁,既要用力,又怕被挤出队列。在游戏中,大家增添了快乐,也增加了身体的热量。
  那些年,我们都有脚趾被冻伤的经历。若是天气阴冷,冻伤处更加冰凉刺痛;若是天气晴好,当阳光照射到鞋子上,冻伤的脚趾奇痒难耐。后来,母亲在一位亲戚的指导下,熬制艾叶水,让我们每晚坚持泡洗,才让冻疮渐渐痊愈。
  现在,生活条件好多了。人们防寒保暖的措施足以抵御冬日的严寒。
  转眼间,冬天来了,春天也不再遥远了。让寒冬随着新年的到来而慢慢消退,让温暖伴随春天的脚步走入人们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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