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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
倚在冬的门口看秋

  􀳀孙文胜

  入了冬,风更紧,霜愈白了。
  几日前,我去了趟关中北塬上的黄陵。到达的时候,天已黄昏,一路的景致没有细看,第二天一早打开门,被眼前的景致惊呆了。
  一抹朝霞斜射在山岗上,或高或矮、或粗或细的花草树木被染上了明亮的色彩。放眼望去,一片浓墨重彩,满山灼灼芳华。没想到冬已迈出了脚步,释放出独特的天性,酝酿出了如此瑰丽的画面。
  也许是雨后新晴,也许是霜露的映衬,走近细看,每片叶子都崭新如昨,一点也看不到即将颓败的凄然,连叶脉都清晰可见。这种美,就像成熟待嫁的乡村女子,泼辣又有些许内敛。我连日来郁闷的心情,瞬间被洇染得敞亮了,忘情地用手机记录着,还贪婪地找了一大把红珍珠一样的野果品尝着。
  秋阳弄光影,忽吐半林红。历经了春的萌发、夏的怒放、秋的静默,有了冬这最后的助力,秋满是成熟的韵味。这时,时光变得不再张扬,太阳少了一份锐气。秋水澄澈,静美至极。稼禾沉甸,安稳庄重。前年入冬,我去了趟渭河岸边的“十里荷香”,霜露尚未褪去,微风中芦苇白花舞动,三两只大苇莺攀缘在枯黄的苇秆上。它们“呱呱唧唧”地鸣叫着,声音极富韵律,褐色镶着淡棕边缘的翅膀“扑棱扑棱”扇动着,惊得冬阳金光四溅,成为冬日独特的风光。
  与文人们多秋思、善秋愁、悲秋凉不同,乡村的初冬尽享秋带来的快乐。走在乡路上,无论遇见大叔大婶,或是大爷大妈,他们的脸上充满了笑意。秋深了,冬来了,天凉了,叶落了,这又有什么,他们可是等来了硕果满枝、嘉禾盈穗、菜蔬遍野的日子啊!放眼望去,金黄的玉米、炸荚的毛豆、红灯笼样的柿子、顶着绿缨子的萝卜……争着向人们“炫耀”成熟的厚重,把原本清瘦下来的秋、起了北风的冬,硬是鼓荡得腮红饱满、热气腾腾。
  走进村子,你会看到农家的窗台上堆着南瓜,墙上挂着辣椒,门前的晒场上晾满了玉米,没剥的玉米顺着埋好的木椽垒成塔状,切成片的萝卜、红薯铺在支起的芦席上。二妞小口吃着苹果,手里提着一串葡萄。三叔家的核桃摘了一袋又一袋,他乐得嘴巴能扯到耳后根。毛娃子嘴馋,“唰啦唰啦”用铁锅炒毛豆。我回眸一看,父亲的脸也笑成了田埂边的菊花,那裸露的肌肤,分明就是土地和庄稼的颜色。秋收冬藏,是乡村的盛事,是大自然肆意描绘的油画。
  冬来了,秋还在。四季的轮回,草木的枯荣,本是常规。我们享受灿烂的韶华,也应欣然接受生活的沧桑。淡然、从容、不惊、不扰,身心就会融入岁月的优雅与静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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