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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灯

  􀳀田家声

  如今,电灯早已进入千家万户。年迈的母亲站在阳台上,望着万家灯火,笑吟吟地说:“以前听人说,楼上楼下,电灯电话,还以为是在说梦话,这咋就成真的了?世事变化快啊!”
  看着母亲满脸笑容,我忽然想起童年的灯。那摇摇曳曳、明明灭灭的灯,虽然是那样的遥远,却时时在我心中闪亮。
  故居那盏柱状的顶部有个小碗的铜灯台,据说是娘出嫁时的陪嫁之物。岁月的烟尘已将它浑身上下熏得黑黑的,早已失去往日的光泽。
  记忆中,娘每回给那灯盏里添豆油或桐油,都先用掌心搓了棉花捻子,放入灯盏里蘸点油,再用牙签般细的小枝条将那捻子挑出灯沿少许,用火柴把灯点着。夜里,娘在微弱的灯光下做活儿,或纳鞋底,或拧麻绳,或补衣衫,或摇纺车……
  后来,娘从开药铺的堂叔那里寻来一个西药瓶儿,做了一盏煤油灯。煤油灯比豆油灯亮堂得多,只是那缕缕黑烟污了屋顶,染了墙壁,还钻入人的鼻孔,时间久了会熏得人头昏脑涨。
  我上中学时,学校晚自习点的是汽灯。教室里那盏高悬在头顶的汽灯发出白光,我们在灯光下读书写字。然而,汽灯也有气人的时候。有时我们正在聚精会神地做作业,它却突然不亮了,纱罩渐渐变成暗红色,好像故意和我们作对。生活委员赶紧踩在凳子上,用针对着气门一扎再扎,直至汽灯恢复元气,又发出亮光。
  那时候,村子里演大戏,戏台上方悬挂着巨型灯盏,里面同样是豆油或桐油。那粗如手指般的棉花捻子由灯嘴里穿出,燃放出一股股冒着浓浓烟浪的灯焰,摇摇曳曳,映照着舞台上的唱戏人咿咿呀呀、扭扭捏捏、出出进进、厮厮杀杀,演绎着一出出精彩的故事。
  每逢过年,父亲就买回好多蜡烛,三十夜里都点上,将小屋照得灿烂辉煌。正月十五,家家户户都要点灯,门背后、柜盖上、厨房里、鸡窝上、井台边、牛圈里,到处都是小灯盏,满世界一片耀眼。娃娃们在灯海里东奔西跑,尽情地享受人世间的无限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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