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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丢”了我们的田地?

  􀳀颜忠学

  前几天,大哥寻我:“老二,你把苟子管管,在屋里和我闹呢,非要去工厂打工。你说他这一走,屋里就剩下我和他妈老两口,那两个园子三亩地该叫谁管呀?”
  大哥今年70岁,经营农活是行家,早在20世纪80年代分田到户,他就栽了3亩苹果树、2亩花椒树,率先成了“万元户”,村上、乡上奖励,还在全县大会介绍经验,当时可是真风光。我知道这几年在大哥的安排下,他家不断改进经营技术,给苹果套双袋,铺反光膜,还更新了一亩多的柱型密植苹果,收入在村里还是响当当的。这几年,大哥购置了小型耕作机、运输车、割草机、打药机等机械,作务农业轻松多了。如今,侄娃苟子放着好日子不过,这是出啥别的想法哩?
  大哥有委托,那我就把娃叫来问问。苟子这么说:“二大,不是我想出去,而是现实把我逼得不出去不行了。你看我大、我妈都上岁数了,干不动活了。地里活就我和媳妇两个人干,一年累死累活能挣下四五万元。按说也不少,可是这几年物价工价一个劲往上涨,年底刨去成本,能落个3万元就不错了。俩老人头疼脑热要吃药,俩娃上学要学费,一年不种粮全家6口人还得买粮食吃,你说这3万元够不够?今年,你大侄孙考上了大学,一年光学费得2万元,生活费一个月1000多元。你说,我不想办法多挣钱能行吗?”
  我原先以为大哥家经营着果树和花椒,日子会不差哩,听了苟子的诉说,这才体会到真是一家不知一家难。苟子越说越激动:“你说我大这老脑筋,光知道他那园子的事,就是不叫我出去,耽搁了我不说,还把俩孙子耽搁了。你看看咱村凡是出去的,不管人家是打工开店,还是在煤矿上班,哪一家不是城里有房,家里有车。唯独我们这‘万元户’,既没房,也没车。人家娃在城里上学,我俩娃还在镇上学校。我大娃平平勤奋刻苦,学习成绩一直在前头,可是中考就是进不了重点学校。平平高考考了450多分,只得高学费进民办大学。如果我们进城了,平平上了重点学校重点班,高考上一本不保险,考个二本准没问题。”
  苟子说的也是事实。我虽然吃公家饭,单位离家三四里地,老伴是农民,我也就一直住在村里,对村里情况还是比较了解。听完苟子的一番话,我想,恐怕我还是要做做大哥的思想工作。
  我也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前半生务农,后来从村干部转为乡干部,退休后回到农村,对土地有很深的感情。那天在地里见到牛哥,快80岁的人了还在整理花椒地。“哥,你不要命了,这么大年纪了还干农活?”“不做不行呀,娃们生活压力大。咱干些活挣点钱,就够老两口花了,给娃减轻点负担。再说,这点花椒园一年还弄几千元哩,指望娃们弄,那就把地耽搁了。你看看现在这些年轻娃,哪一个下地?等咱这一代人走了,田地就撂荒了。”
  牛哥说的是实情,我认真观察了,这些年村里真没见过30岁以下的年轻人下地干活,常年作务农活的都是50岁以上的人。30年前,民发就进城开饭馆,屋里的地也没人管,上等的田地里野构椒长得有几丈高。还有丰军,侍弄着七八亩果园,一年能挣个七八万元。后来,他生病过世了,老伴一个人管不过,娃还叫老人进城看孙子,想把园子给承包出去,一万元都没人要,没办法就荒着,这几年都长满草了。像这种情况还有很多,村里凡是家里没有老人的,或者弟兄们分了家,进城了各奔东西,田地大都荒芜着,着实让人心痛。
  那么,谁“丢”了我们的田地?想想其实还是我们自己。看着丢弃的田地,真想把它重新开垦播种,让田地再长出绿油油、金灿灿的庄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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