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科平

　　说起麦饭，其实算不上佳肴，就是家乡非常简单的家常饭。它是关中地区一种古老的小吃，用各种蔬菜和着干面粉，蒸而食之，尤以时令野菜为最好。《后汉书》上就有关于麦饭的记载。陆游的《戏咏村居》写到：“日长处处莺声美，岁乐家家麦饭香。”
　　母亲做的麦饭清爽可口、百吃不厌。做槐花麦饭时，选料很是讲究，选摘那些似开非开、含苞欲放、色鲜花嫩是为上等之品的槐花。母亲先将采摘的槐花清洗干净，放少许食盐，在阳光下晾干水分；待不粘手时，拌入适当的面粉，再撒下星星点点的槐树嫩叶，这叫“小葱拌豆腐，一青二白”，诱人食欲。做完这一切，母亲便将掺了面粉的槐花摊在蒸笼上，放在锅里用大火烧，待烧得“呼呼”直冒白气时，改为小火慢蒸二十分钟，清香扑鼻的槐花麦饭就做成了。
　　记得小时候，为了让我们姐弟几个吃得舒坦，母亲常常做馍花麦饭、辣子麦饭。她将锅盔或是蒸馍晾干弄碎，加少许蔬菜，放入葱花，以油拌之，蒸熟后绵香酥脆。做辣子麦饭比较费时，先将新鲜的绿色秦椒切段蒸熟，在日头下干透，保存至冬季和年节时，可以与肉搭配，做各种菜肴。晾干的秦椒泡软后与熟肉片一起拌着面粉蒸制，就是辣子麦饭。
　　每年的春天，母亲头上戴着帕帕，胳膊挎着竹篮，手里拿着小铲，不知疲倦地去麦田里挖回野菜做麦饭，这一挖就是无数个寒暑和春秋。母亲头发白了，背驼了，人老了，如今快八十高龄了，还常常劝不住坚持下地干活，就连我刚刚吃到的蜜蒿蒿麦饭，也是她老人家托人捎来的新鲜野菜。
　　麦饭这种极普通的饭食，低碳环保，充满情趣，滋养生活，也给人身体持久的耐性和韧劲。每当我想起它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口舌生津，心头会掠过阵阵幸福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