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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山那水那人

  吴起 王尚志

  周末在家,小妹提议去哪逛逛,远的地方去不了,近的地方不想去,一家人莫衷一是。“走,贺涧逛走!”低头看手机的我喊了一句。“你就记个烂贺涧,有什么意思?”小妹不屑一顾。
  贺涧是哪?你肯定会这样问。
  一个不起眼的陕北小山村,是生我养我的地方。现如今,好多人都走出农村,那里确如小妹所言,成了烂贺涧。
  就那个不起眼的小山村,就那个破败的小山村,却成了我魂牵梦绕的地方。生于斯,长于斯,那里有我几回回梦里出现的童年,又怎能不叫人想回去看看。
  那里有山,对面山、李大梁、特产洼……虽说名不见经传,但都有自己的名号。
  对面山多是农田。给农作的父辈送过早饭,田间小路有我的足迹;掰玉米,捡洋芋,收获的田野里有我奔跑的身影;架一堆柴火,几颗洋芋,一棒玉米,几枝黄豆,那美味真正是叫人垂涎三尺。对面山有几条小路,我闭着眼都能知道。就连在这个地畔摘蒿瓜、到那个沟渠打蕤仁的情景,都时时再现眼前。
  李大梁是林山,给我影响最深的是那里到处都长着柠条。每到农闲时间,大概也就是冬季,庄里的壮劳力就会肩扛一把老镢头,身背一根破皮绳,三五相约向李大梁走去。砍一背柠条,备一冬柴火。那年月,谁家院子里柴火垛摆的高还是低、整的齐还是散,就能大抵看出他们光景的好赖。
  特产洼不知应该是哪几个字,但我想这样叫才是实至名归,因为那个山上长满杏树,确实是特产。杏树真正好,浑身都是宝。杏树叶可以喂牲畜,杏树枝可以当柴火,这都不值一提,重要的那是我童年的“摇钱树”。杏仁、杏肉都可以卖钱,秋季入学的学杂费、赶会过集的零花钱都从这里来。
  在童年的记忆里,故乡三个地方有水,小河、水井,还有骚鸭沟的泉水。
  小河是当年上学的必经之路,在那里有回忆不尽的乐趣。夏天戏水钓鱼,弄湿衣服,父母的嗔怪忘不了,戏水贪玩老师的责罚忘不了,冬天滑冰玩雪……写到此我眉头又好像开始隐隐作痛,又记起小时候贪玩时重重磕在冰角上的情景。
  水井和那眼泉水的记忆有些酸楚。过去全村人吃水就靠那口水井,常常是供不应求,为喝上一口水,起三更睡半夜那是常有的事。某个午夜,你看见水井前有微弱灯火,很正常,那是人们在等水,也就一袋烟的工夫,你侧耳去听,一定会传来“吱吱扭扭”摇辘轳的声音。那个井泉子有些远,但实在没水的时候,也不得不去。
  纯朴的农村人,实在的农村人,这是小时候庄前院后给我留下的印象。农活忙了,你开口,人手多的人家肯定会抽出一个人来帮忙;手头紧了,你开口,宽裕的人家一定会尽他所能帮你解燃眉之急。谁家有个婚丧嫁娶的,妇女帮厨房,男人干体力,请不请无所谓,只要你吆喝一声。
  好客的农村人,贪喝的农村人,这是过去左邻右舍给我留下的又一个印象。一家有喜全村人的喜,老一辈人可能不知什么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但发挥得却是淋漓尽致。帮忙了,你咋能不吃不喝?忙帮了,我岂能不吃不喝?一张桌子几瓶酒,六六大顺五魁首,你听,哪个大事小事不是这样。过事招呼你要喝,过节招呼你要喝,就连杀个年猪都得备上几瓶。
  走出故乡已经有二十来个年头了,时时还会想起故乡的那山那水那人,情之源,爱之根。
  贺涧,那山那水那人,永远牵系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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