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鸡 王英辉

　　老屋是生活了几代人的祖居，珍藏着过往岁月里一段温馨而又亲切的记忆。
　　我家位于村子东北第一户，紧挨着数十棵郁郁葱葱柿子树。每到秋季，簇簇叶片及累累果实便会越过老屋矮矮的土墙，争先恐后地垂向院内。推开老屋的后门，便可长驱直入来到柿树林，骑在斜倚而出的老树干上，读着一本本精彩的连环画，耳边还会有一声声鸟儿的吟唱相伴。
　　老屋靠东崖的方位，是曾祖母当年打下的一孔大窑洞，我幼年曾在那窑洞的土炕上玩耍过，土炕很大，足足能躺下五六个人。窑洞的墙面上，挂着一方方景致秀雅的信插，里面插满了祖母的折扇，祖父的抓挠，还有我们兄弟姐妹的拨浪鼓等物件……
　　祖父母返城后，窑洞便废弃不住了，被母亲用来放置硬柴与玉米秆。父亲利用在山上淘回来的一根根木椽，在进门的西北方盖起了三间崭新的厦房。随着日子的逐渐好转，又在南墙边的庭院中间盖起一座平房，从此，老屋拥有了一座空前宽敞的灶房。
　　进门处的那棵高大的梧桐树，曾是全村孩子们心头的牵挂。那阵子乡下极少见到梧桐树，每当梧桐籽成熟的时节，树下总会落下一颗颗豌豆样的圆豆豆，薄薄的皴皱外皮下，竟是满口油漉漉的难得美味。小伙伴们在树下一边抢着捡拾，一边不忘向嘴里塞一粒，那馋相，那满足，真让人好笑。
　　老屋井台旁的一小块空地，被父亲别出心裁地僻成了一个小小农家花圃，他从单位移植回来一株株鲜艳的月季花，让小院常年都能看到花儿的笑靥。后来，父亲又从城里买回来几株夜来香，夏天的夜晚，浓郁的花香能漫延到整个村子。
　　那一年冬天，老屋东北角闲置的小窑洞里传出了一声声鸣叫，祖母前去探视，接着便是一阵惊喜的呐喊，我们跑过去一瞧，呀！麦草堆里，五六只可爱的小野鸭正扑棱着小翅膀，摇摇晃晃想站起来，看到有人围拢过来，又极度惶恐地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祖母怜惜这一窝“不速之客”，急忙端来苞谷糁等食物，小心翼翼地放在它们身旁。十多天后，它们一个个走出了窑门，歪歪扭扭地满院乱窜，等它们羽翼丰满，活蹦乱跳之时，我们便揣着这一个个可爱的精灵，依依不舍地将它们放生。
　　我上初二的时候，村里集体搬迁，梧桐树、老井、花圃连同老屋一起被掩埋在厚厚的黄土之下……
　　如今，站在老屋旧址上，耳畔依然能响起当年的声音，眼前依旧能浮现出当时的画面，故土难离，老屋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