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洛 周刚振

　　回到村子，邻家的小黄狗摇着尾巴迎上来，似乎向我问好。我忙打开门锁，直奔里屋，掀开木板盖，一股柿子醋的清香直扑鼻息。仔细一眺，原先满满一瓮柿子已淀下去一截，上面是一层乳白色的醋盖，用手指一按，肉乎乎颤颤地，掀开它，下面是清清亮亮的柿子醋。我忙取来一只小勺，美美喝了一口，一股原汁原味的柿子清香直沁人心脾。这时，我不由想起了我的母亲。
　　柿子醋能降低人体血糖，降低高血压，缓解预防各种心脑血管及慢性疾病，能活血通络，软化血管。儿童也很适宜食用，老人常用则起到延缓衰老的作用。
　　那年月人穷，再多的柿子也填不饱肚子，所以每年夹柿子时母亲就把掉在地上的软柿子捡回来取掉柿蒂，倒进瓮中盖严，等次年春天桃花开时便选用干净的麦糠与瓮中的柿子搅拌。搅拌一毕，再用烂棉衣把瓮捂严，过几天要再翻搅一次，每翻搅一遍后，都用手轻轻地按压一下，不能压得过实，也不能压得太虚，太实太虚都不好发热。翻搅的目的就是让柿子醅发酵，然后慢慢让它凉下来，等再过上些日子，柿子醋的第一道程序就算完完整整地做好了。
　　这时，母亲便寻来往年打醋的瓦罐罐，此罐能装半桶多水，是底部和开口大小一样越往中间越粗的那种罐罐。因为要做醋，便给它的底部边沿上钻了个小窟窿，用时便寻来烂棉花塞实，架在一个高凳上，再将瓮中的柿子醅用碗挖出倒入罐罐中，再往罐罐里注满水，浸泡上五个小时，就拿来小木盆接在下面，抽掉棉球，那香喷喷的醋就从罐罐中流出来。
　　这第一遍注入的水流出来的醋称头遍醋，格外地香。就像农家人烧酒一样，有头遍酒，格外地劲大。母亲拿着碗从木盆里舀的抿了一口，不住地咂着嘴唇说，香！于是便寻来几个酒瓶子装了封好口存着，等家里来了贵宾才肯拿出来享受。
　　每罐柿子醅都要用水冲三四遍呢，然后将它们混在一起用一个大瓮装了，再用一个和瓮口大小一致的圆泥盖盖严，又用泥巴糊住瓮沿间的空隙。此盖就像过去农村人给娃说媳子看家时烙的大曲连一样，中间留有一个小圆窟窿，是用拿布穿在里面让人手提哩。而这里用的泥盖中间也有个小圆窟窿，是往出取醋用的。在窟窿上扣上一个小瓷碗，也用泥糊了，母亲做的醋就算大功告成了。
　　一晃过去四十多年了，母亲也早早地离开我们而去了，可母亲的柿子醋始终萦绕于我的心怀，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