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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斤产
商洛 王建宏
九斤产,是我故乡的一片荒地。一片已经荒芜了多年的撂荒地。
几十年前,在土地承包下户的时候,九斤产所在的那片山地,因为土壤瘠薄,且靠阴背阳,年年只能广种薄收。即使在风调雨顺的丰年,也收不了多少粮食。生产队就把那片土地,一共折算了九斤口粮,划到了当时户主母亲的名下。
那时候,父亲长年在外工作,家里的户主是母亲,唯一的劳动力也是母亲。此后,母亲便给那片土地,起了个“九斤产”的名字。
从此,母亲便在那片山地上,长年累月的精耕细作,永远不知疲倦。母亲深深地弯下腰身,用镢头将山地深翻一遍,再深翻一遍。并仔仔细细地敲碎一个个土块,用她那黄土地颜色一样的双手,将山地里的碎石,一块块捡拾出来,堆放到山地边。还在地的中间斜着挖了条排水渠,以便涝雨时水能及时流出。同时在每年播种时节,母亲用一年积攒下来的鸡粪、猪粪、牛粪等农家肥,拌着种子种在了那片地里。土地最有良心,土地最知道回报,你耕耘了多少,土地就会真诚地回报你多少……正是在母亲的辛勤劳作下,每年那片山地回报给母亲的皆是黄灿灿的包谷棒子,比拳头还要大的洋芋蛋儿,粒粒饱满的黄豆,一串串绿莹莹的豆角……
几十年过去了,“九斤产”在母亲嘴里也一直在叫着。而当年在九斤产那片土地上艰辛劳作的母亲,那位能与生产队的男劳动力比肩的中年妇女,在岁月无声无息地流逝中,已经悄然成为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稀疏、佝偻着腰身的古稀老人了。
每次看到母亲,我真的想埋怨并质问岁月,当年那位,走起路来风风火火的母亲哪儿去了?
近几年,随着农村青壮年的常年外出打工,故乡变得人烟稀少、缺少人气了,加之野猪野兔对农作物的肆意糟蹋,故乡的许多山地,白白撂荒了。而我们家的那片“九斤产”山地,因为父母年迈,身体多病,也和故乡其他许多被遗弃,而白白荒芜的山地一样,成了草木疯长、虫儿嬉戏的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