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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悠悠
    山阳 舒添宇
 
    清明时节雨纷纷。
  这不是唐朝的雨,也不在杏花村,而是我的故园。这屋子,已经旧貌换新颜。我竭力想象着母亲的音容笑貌,举手投足。喂猪、干农活、下种、锄地、施肥、收获,上山捡柴、寻猪草……母亲就像一个停不下来的陀螺,在狭小逼仄的宅院里,不知疲倦地转悠着。
    拮据的生活愁得母亲忙完家里的活,还得见缝插针到山上挖药材,为的是换点可怜的毛票贴补家用。多少次,她从山上回来,蓬乱的头发,满脸灰土汗渍,衣服上扎满刺,靠在门框,虚脱了一样,累得只是大口喝水,一点胃口也没有。
    打猪草要到较远的山沟里,捋一种叫做葛藤叶的猪草,背笼里装满,还要架上慢慢一挎篮。新鲜的猪草十分沉重,背回来要走几十里崎岖不平的山路。还要趁着夜色,借助煤油灯的光亮,剁好第二天喂猪用的。
    那一次,可能是母亲太累了,不小心割伤了手指,血流如注,几乎要疼晕过去,我们急得直哭。“莫怕,不要紧,给娘包一下,过几天就好了!”母亲轻轻地说。让我们拿来药瓶,倒出里面的消炎药粉,敷在伤口上,简单包扎。伤口好了之后,母亲的手指上就留下了醒目的疤痕。记忆中,母亲在劳动中蹭破皮剐伤的事情时有发生。
    在那个一贫如洗的时代,柔弱的母亲硬是撑住了这个家。体力的消耗,生活的窘迫,性格的隐忍,无休止的劳累导致了母亲后来恶疾缠身,以至于中年早逝。我苦命的母亲!
    母亲的墓紧靠着爷爷奶奶的,简洁,素朴。眼前这不事雕琢的简陋让我心里不免留下一些愧疚。再想想,一向低调隐忍的母亲怕早已化作了流云轻风,与这山川草木江河大地融为一体。前几日的梦里,又遇到了母亲:方口黑灯芯绒布鞋,月蓝的裤子,大襟布扣上衣,一脸的慈祥。醒来眼角还是湿润着,能在恍惚的梦境看到母亲,也是一种幸福吧。
    一个人偎依着母亲的灵魂,一点也不孤单。袅袅的香烟,飘飞的纸钱,随风荡漾的清明吊。娘啊,不孝的儿子来看你了。墓草青青,鸟唱悱恻。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人去了,清明还在,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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