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鸡 王英辉

    前年春节后的收心会上，大家在一起讨论楼宇旁的绿化方案，有人建议种三叶草，有人提出栽冬青树，七嘴八舌好一阵子也难达成统一意见，轮到自己这个外行表态时，一贯口无遮拦的我信口说道：“那就撒上苜蓿种子，既美观，还能吃，平日里也不用费神管！”没成想在座的人员哈哈大笑后，竟然纷纷表示赞同。
    门卫是上了年纪的农村人，手把手地指教着几个城里长大的年轻同事，将购来的种子均匀撒到翻新的泥土里，也将一份期待与新奇播种到了咫尺之遥的身边。沉不住气的同事天天跑过去察看，门卫师傅乐呵呵地叮咛：“娃呀，甭急么，一下雨，苜蓿保准就露头哩！”
    终于盼来了一夜绵绵细雨，空气里饱含湿漉漉的清香。一大早，我就听到办公室里叽叽喳喳炸开了锅，刚一进门，他们就围着我嚷起来：“苜蓿，苜蓿，咱上个礼拜种下的苜蓿出来了！”
    我在他们欢欣雀跃地簇拥下来到了院子里，远远就瞥见一方养眼的春色。远远望去，犹如一床薄薄的碧毯，破土而出的苜蓿叶瓣上，晶莹水珠尚在闪闪烁烁，转瞬便滑落在松软的黄土里。零星雨丝还在断断续续，绿油油的苜蓿正如饥似渴地吮吸着春天的甘露，偷偷地、轻轻地向上挺着茎脉……
    三五天后，经过雨水的滋养，阳光的温照，原本娇娇嫩嫩的苜蓿新芽全都蹿高了半拃长，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愈发显得厚实茂盛。
    灶房的炊事员擀好了面，撩起遮腰直往大门口奔，她想到了下锅的现成菜。头茬苜蓿在翻腾的汤锅里只需打两个滚，就会一朵朵、一团团地竞相漂浮上来，清香四溢的鲜味便立时惹得人口水直流……早饭前的苜蓿更是鲜美，顺手扯一些回来，开水里一焯，搁上盐醋等调料，洒少许辣椒面，捣半勺蒜泥，用烧开的菜籽油一泼，就着黄澄澄、黏糊糊的苞谷糁，那个香，那个鲜，那个爽，真是春日里再好不过的美食！
    苜蓿经雨浇淋过便会疯长，员工食堂不仅随时可以享用到无公害放心菜，往来的客户路过也不忘带几把回去。很快，这儿的苜蓿经人一说，一传十，十传百，前来院子里觅菜的人便多了起来。说来也怪，苜蓿还压根不怕人撅，你今天掐一截，它明天会再长一截，越撅越旺，越掐越稠！
    我索性约来了关系亲近的几位文友，大家一边往塑料袋里采着苜蓿，一边海阔天空地聊着诗歌与远方，尽情享受着大好春光里的一份惬意。傍晚，总会有勤快手巧的老师送过来几片热腾腾、香喷喷的苜蓿锅盔来，让人大饱口福，回味不尽……
    此刻，窗外又飘起了细细柔柔的雨点，一觉醒来，又可以品尝到鲜美的苜蓿了。念及此，不觉心生快慰，一时间期待无限，神往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