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原 张忠文

    1977年我正读高中，家庭经济拮据，生活困难，吃了上顿愁下顿。这对于我来说不仅如此，而且又是难上加痛，命运多艰。
    那年高考前夕，不知何因，我突然患上了一种叫“癫痫”的疾病，而且不定期发作。犯病时，口吐白沫，四肢抽搐，人事不知，弄得我整日头痛目眩，神魂颠倒，影响学业。对此，全家都犯难，尤其是父母和大哥，四处张罗，寻医问诊，求神拜佛，没少劳神，可病依旧没有治愈。在无可奈何之下，一位远房亲戚告诉家人，县中医院有位李姓大夫对此病有所专长，以特制中药治之，三个疗程见效，九个疗程彻底治愈。
    这话是真是假，不得而知，但似乎给我带来了一点点希望。那年夏天，大哥用自行车带上我冒着酷暑去了三十里外的中医院，见到了李大夫经过检查诊断，望闻问切，李大夫很有把握地说：“此病我见多了，不足为奇，曾经治愈过好多人，不难，十拿九稳！”
    听了李大夫的话，我们像吃了“定心丸”一样，大哥不假思索，拿定主意就诊。经过开方取药，加工炮制，约莫半小时工夫，形如麸皮的中药制作好了，看上去一大包，约有二斤左右。于是，大哥当即付了三十六元二角六分的药费，小心翼翼装入提兜，向李大夫打声招呼回家了。
    第二天下午，正在厨房做饭的二嫂子有所不知，顺便提着那包她以为母亲事先装好的“麸皮”去商店换醋。到了晚上，我准备吃药，径直朝放药的地方去取，结果不见了踪影，再三寻找都没找到，我一下子傻了眼，当即告诉母亲，母亲慌了，急忙放下手中的活，重新去找，结果还是没找着，于是，便拉开大嗓门问二嫂子：“昨天买回来的中药怎么不见了？”
    “什么中药？”二嫂子问。
    “就是在一个提兜里装的像麸皮一样的药沫子。”母亲面目狰狞。
    “哎呀！午饭前没醋我拿着换醋了。”二嫂子后悔莫及，一脸懊丧。
    “哎——你咋这么有眼色的！这……这可咋办呀！”母亲铁青的脸上雪上加霜，“赶忙去商店找啊！”
    二嫂子感觉做错了事，二话没说，立马领着我一块去了商店。经过一阵打门叫窗，店门好不容易开了，说明来意后，随便装了些“麸皮”回家，方安慰住了母亲。
    拿回家的所谓“中药”，至于是不是饭前换醋时的东西，谁也说不清，反正我按照医生交代的用法用量服用了，至于治不治病，说不清楚，反正后来我的病再没有发作。
    这就是二斤“麸皮”的故事。那年代，二斤麸皮不值什么，但在落后的农村却反映出两个字：“贫穷”。如今，我的家庭幸福安康，什么病痛也没有，然而，日常中每每提起“麸皮”换醋之事，逗得全家大小三天三夜也笑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