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康 李永明
 
    “哎哟，哪个王八蛋在毒鱼。”村子里张嫂早上起来倒垃圾时，发现门前的潮河飘着一层白花花的小鱼，微风吹过，鱼腥味直往鼻孔钻。
    从懂事起，张嫂就和潮河结下了不解之缘，这条河蜿蜒几十公里，水流平缓，河水清澈，她依河而居。河里的野生鱼成群结队四处游荡，一河两岸是肥沃的田园，盛产水稻和蔬菜。天热时，把水泵丢进潮河里的任意一个角落，就能抽出碗口粗的水来，灌溉庄稼快捷省时。
    中午时分，太阳毒辣辣的，村子里的小娃们，光着屁股蛋三三两两在一起戏水取乐，水花飞溅。村子里的少妇、老妪们，端着洗脸盆装满花色不一的脏衣服，右手端盆，左手拎着棒槌，在河边悠闲地洗着衣服，一会儿便传来“咚咚咚”的棒槌声。
    潮河里的野生鱼很多，水鲜味美。居住在潮河边的人家，都喜欢钓鱼，喜欢吃鱼，鱼菜做的正宗地道。天气闷热的时候，村子里的男女老少，拿着躺椅放在河边乘凉，还有的在河边放两个凳子，卸下门板支起简易床铺睡在上面，和风惠畅，惬意舒坦。
    张嫂的男人常年在外打工，一年只有在夏灌和秋收才赶回家收庄稼，家中农活全落在张嫂身上，只有儿子陪伴。晚上繁星点点，张嫂在潮河里给儿子搓洗着脊背，儿子长得虎气逗人爱，学习成绩也不赖。没事的时候，张嫂和儿子经常在潮河里打捞着垃圾和漂浮物。
    平静的水面却起了涟漪。那一年，潮河的上游修建了一个黄姜加工厂，每天排放的污水臭气熏天，方圆几十里都能闻到河水的臭味，潮河人下河洗澡得皮肤病，牲口喝潮河水得病疾，在潮河里洗出的衣服穿在身上刺痒难受，一河好水变成了污水。大白天“咚咚”的炸鱼声不断，河里的大小鱼遭到扼杀。下药毒鱼的也肆无忌惮，月黑风高的夜晚从上游丢下几瓶鱼藤精，下游几十公里的河水全被污染，满河里都是死鱼。
    好多年过去了，这条河变得满目疮痍，河岸上的柳树、槐树都不见了，潮河地里的千亩芦苇也削为平地。河床变窄下切，河水每天浑浊着，砂石、鹅卵石、深坑裸露出水面，潮河如一位沧桑的老人，失去了光泽和朝气。潮河人上访、举报，上面来了一帮人调查取证，后来都不了了之。
    这天，张嫂家里来了一帮人，他们向张嫂了解潮河的历史，张嫂倒豆子似的一口气讲完，说到动情处还留下滚烫的热泪，深深地打动着来访者。后来，每天有穿制服的人来潮河巡查，测量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不长时间，在潮河的显眼处，树立了几个大牌子，上面写着河长公示牌，要对潮河进行管理保护。潮河人笑逐颜开，奔走相告潮河要变样了。
    说来也怪，这个公示牌树立了不长时间，潮河就发生了一些微妙变化，每天都有人巡视着，上游的黄姜厂关闭了，污水不再横流，河水也慢慢变清了。上面调来挖掘机对潮河进行疏通，潮河每天机声隆隆，热闹非凡。男女老少齐上阵，义务投工投劳治理河道，干劲充天。河水疏通后，潮河一下子变得宽阔起来，水面澄清透明，清澈见底，鹅卵石下面的小鱼小虾又多了起来，潮河又恢复了美丽的面纱，张嫂也变成了河长联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