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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红的柿子

  兴平 杨平选

    邻家三婶家院子中有棵老碗口粗的柿子树,枝繁叶茂,树干高大,长长枝干都爬到我家房顶。每到初夏,密密的枝叶间就缀满青果。等到秋风渐凉,树叶泛黄,成熟的柿子就宛如一盏盏小红灯笼,十分耀眼。
    吃完晚饭,三婶提过来满满一小竹篮柿子,乐呵呵地对祖母说:“四姨,今年的柿子又红又甜,您老人家尝尝鲜。”祖母笑脸若菊,赞叹道:“三媳妇孝顺,总是记着我。”祖母是我们家族中唯一健在的长者,享有很高威望,时常有侄儿辈送来一些好吃的孝敬她,孙子们也随祖母享了口福。
    送走了三婶,祖母叫来一家人围坐在炕上吃柿子。这种柿子色红似火,形如火罐,名叫火罐柿子。熟透后的柿子皮薄如蝉羽,用手轻轻揭下,晶莹剔透。吃时放在口边用力吸吮,果肉绵甜,入口即化,能润肺养胃,我特别爱吃。我和弟弟吃的急促,口上脸上沾满了红红黏黏的果肉,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火罐柿子独特的口感,对我产生了极大的诱惑。一天,我叫来弟弟,两人商量要不要爬上房再摘几个尝尝,弟弟全力支持。于是,我们抬出家里弓了背的老木梯,轻轻搭上房檐,慢慢地向上攀爬。过了墙头,先向三婶家瞩望,若无人,就迅速爬上房摘几个。三婶偶尔看见后,不免骂上几句,骂完后又会说,慢慢下,别摔着了,还拿来几个给我们俩吃。
    我心想,我家要是也有一棵火罐柿子树多好,年年都有好多柿子吃了,也不用叨扰三婶。没想到,隔年开春父亲去赶乡会时果然买回了一棵柿子树。这树长不足一丈,粗细如大人拇指。我高兴地帮父亲挖坑、培土、浇水,心里盼望着有一天它能结出和三婶家一样的火罐柿子。谁知来年夏天一场大风把树苗拦腰吹断了,我伤地哭了起来。父亲知道我的心思,从三婶家柿子树上剪来嫩枝嫁接到断树上,过了数日,树苗奇迹般复活了。我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缓活了一年,第三年树上就挂满了柿子,我终于吃上了我家的火罐柿子,那口味果真和三婶家的一样甜。后来我们兄弟渐渐长大,为了给大哥娶媳妇,只好砍了柿子树,在院子给大哥盖起厢房,从此再没吃过火罐柿子。
    这些年农村修了水泥路,每个村子路边都种上了柿子树。秋季到来时,满街满巷,硕果累累,人们却吃不动了。我假日回家时,娘总会用小纸箱给我带回来一些,但我尝后总觉得没有小时候的火罐柿子好吃。
    去年秋季我回家,娘拿出一瓶醋让我尝尝。我尝了一小口,味道酸而不裂,醇香绵长,确实不同于超市买的醋。娘看出我的疑惑,解释道,“这是我用先一年的柿子酿的醋,在坛子里封了一年,真正的老陈醋,拿回去尝尝”。
    娘过日子向来勤俭。看着现在的柿子吃不了,落了地,不忍心浪费,就自己动手用柿子酿出老陈醋。
    我佩服娘的精明,也为柿子重新获得新价值而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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