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阳 高玉安

    守候的篱笆
 
    在先生南山种豆之前，篱笆已在门口静静守候，这一候，何止百年千年。
    樱桃花瓣停留过火热的嘴唇，彩蝶翅膀等候过贪景的情侣，它守望一身稻香的晚归，它收藏两缕胶缠的银发。
    篱笆的心事，和岁月一样年轻，同乡村一样古老。
    菊的开败，已无关西风。就像一只狗的死去，无关月的圆缺。
    在纤细的山路上，种一行目光，绽放水一样的色彩，洗濯一路风尘，洗濯百结归心。
    谁的目光，晶莹了栖于草木的夕露；谁的诗行，歌颂着还于南山的飞鸟。
    篱笆，依旧在门口守候。
 
    颓圮的老屋
 
    老屋矗立在记忆的秋风里。
    冬天的炉火，包谷酒的醇厚，几只鼠儿的梦呓。
    老屋数得清落下去的夕阳，以及，倒伏在篱墙上的九月菊。栖居过的燕子，麻雀，庇佑过的所有新生的精灵。
    被四壁储藏着的笑容，和往事，从斑驳的月光中凋落，如枝头参差的鹊巢。
    每一个鹊巢，都是老屋的一只遥望的眼。
    每一株椿树都高过屋脊，每一枝高过屋脊的丫杈都筑起鸟巢。
 
    最后的行者
 
    有炊烟的地方，就有脚步声响起。
    乡村，最适宜行走。
    只要炊烟升起，出发，抑或回归，便有了方向。浓黑，灰白，淡蓝，炊烟变幻着的色彩，清晰了距离。
    每一处老屋，都适宜种植炊烟，以篱笆为种，生长相思。
    最后的行者，行走在夕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