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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红的水楂果
    略阳 叶志俊
    水楂树是这隆冬季节里唯一缀满果实的山野树种。在这万木枯荣,黄叶落满的山坡上,唯水楂红果灿亮、鲜艳、一簇簇地点染了这个被寒气和朔风劲扫的荒山野岭,让这萧瑟的冬日眼前一亮,精神为之一振。
    水楂树属一种矮化不落叶的树类,木质硬,枝上偶有尖刺,毒性很大,扎人胀痛难忍。树叶指甲皮大小,终年叶子常绿,春开白花,花朵小而紧凑。果实豆粒大,呈褚红色,成熟于冬季。经霜杀后果实也不掉落,冬初春头就悬在刺蓬里崖岭上。霜杀前食之味涩酸带苦,霜杀后则有沙漉漉、甜滋滋的口感。就是这不起眼,几乎被乡人遗忘了的水楂红果却在那个年代充当了我们的应急口粮,使我们度过了那个极其困难的岁月,至今让我难以忘怀。
    那阵我们村是农业学大寨的先进点,战天斗地,抓革命促生产,为国家超额上交爱国粮是当时的奋斗目标。因为要超额上交公购粮,社员不得不勒紧裤腰带去“青石板上夺高产”,“与天斗与地斗”。这样,村里农户断炊断粮是经常的事。我家自然也不例外。然而,我们巧手、勤快的母亲常常变着法子填补着我们对食欲的渴望。母亲常煮一黄桶一黄桶的酸菜,从山中采来各种各样的食材不断地缓解着我们生活的窘迫。什么漆点、狗青牙、佛指甲、竹笋、婆婆点、母猪蔓、灰灰菜、野蘑菇,我们都一一“享用”过。
    这些所谓的“山珍野味”还真的让我们度过了那个吃不饱的羞涩岁月。但最为抹不去印记的还是这小小珍珠玛瑙般的水楂红果。母亲背上背篓从山坡上捋回这种野果,淘洗晒干,给我们蒸水楂锅塌馍,把水楂果在手磨上推细和上柿皮做炒面。特别是锅塌子水楂馍吃起来咯吱咯吱的脆响,酸不溜几的,甜丝丝的,如果再把它切成薄片烤得两面焦黄,吃起来嘎嘣脆,香酥可口,那才更具一番风味。我清晰地记得,那阵我们兄弟姊妹的书包里总有一个碗口大的水楂锅塌子,这陪伴我们走过了饥肠响如鼓的羞涩岁月。
    今天,我伫立在这株让人丝毫引不起注意的水楂树前,依然像孩童时期那样摘几粒红果放在嘴里咀嚼,立刻,一股岁月的辛酸溢于脑际。水楂红果,你是我们那个年代的生命之果,是这个冬天里唯一高昂着精神张力的功臣之果。望着你实挤挤、红艳艳地点缀着褪去生命本色的野山,我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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